男女主角分别是朱元璋陈安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大明:开局小县令,红温朱元璋全文免费》,由网络作家“南国的红豆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好吃吧?”“好吃!”“香不香?”“真香!”“又香又辣,标儿,你也尝尝!”朱元璋是一点不客气。这狗县令做的烤鸡翅,够味儿!就算是抓进大牢,砍头示众,也要先找几个御厨向陈安学会这一手烤鸡翅......“咱知道了!”连啃了三个烤鸡翅以后,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。“你这个烤鸡翅膀,加了极为稀有的胡椒和香料,故而又香又辣,成了咱从来没吃到过的美味!”“黄老爷高明!”陈安一点不吝啬自己的赞美,也不吝啬自己的东西。“师爷,给黄老爷上酒!”“宁江二锅头,冰镇的!”赚钱嘛,没点诚意怎么行?冰镇二锅头入喉,先是一股凉意,再是爽口的热气。配上香辣烤鸡翅,简直绝了!“黄老爷,行不?”“很行!”二锅头没什么出奇的,白酒嘛,在大明又不是没有,除了名字有点怪。加上...
“好吃!”
“香不香?”
“真香!”
“又香又辣,标儿,你也尝尝!”
朱元璋是一点不客气。
这狗县令做的烤鸡翅,够味儿!
就算是抓进大牢,砍头示众,也要先找几个御厨向陈安学会这一手烤鸡翅......
“咱知道了!”
连啃了三个烤鸡翅以后,朱元璋猛地一拍大腿。
“你这个烤鸡翅膀,加了极为稀有的胡椒和香料,故而又香又辣,成了咱从来没吃到过的美味!”
“黄老爷高明!”
陈安一点不吝啬自己的赞美,也不吝啬自己的东西。
“师爷,给黄老爷上酒!”
“宁江二锅头,冰镇的!”
赚钱嘛,没点诚意怎么行?
冰镇二锅头入喉,先是一股凉意,再是爽口的热气。
配上香辣烤鸡翅,简直绝了!
“黄老爷,行不?”
“很行!”
二锅头没什么出奇的,白酒嘛,在大明又不是没有,除了名字有点怪。
加上冰镇,这就罕见了!
应天府是个偏南的城市,取冰困难,冬天也没多少。
皇宫里用的古法取冰,都是在结冰的日子里,尽可能的挖掘室外的冰块,储藏在冰窖里,待到需要时取用。
能有多少冰,得看冬天够不够冷,冰窖建的够不够大。
当然,大明幅员辽阔,朱元璋也可以在北方的冬天取冰,运到应天来储藏。
但劳民伤财,为朱元璋所不喜,明令禁止。
他也一概不许南方的官员运冰取冰。
一个小小的江宁县令,竟然能用皇帝都没有尝过的胡椒和香料烤鸡翅膀?
还能随时用冰块冰镇白酒?
这很刑!
“陈县令,你这胡椒香料,以及冰块,还有多少?”
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。
官吏不当值开小差,县令在衙门后院偷懒烤鸡翅膀,比起眼前胡椒香料和冰块,都算是小罪了。
这几条罪,已经足够诛陈安的三族。
至于能不能诛九族,就看这个江宁的狗县令,嘴里还能吐出什么东西!
“黄老爷有兴趣?”
陈安见朱元璋终于说到了正题,露出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笑容。
“实话说,只要出得起钱,想要多少有多少!”
“就看黄老爷有没有实力了?”
“绝对有实力!”
“好说,好说!黄老爷谈吐不凡,气度非常,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商人,本官也不绕圈子,烤鸡翅膀上撒的调料,最关键的一味叫做辣椒,是江宁县的特产。”
“辣椒是什么东西?江宁有这个特产?咱怎么不知道?”
朱元璋不信。
“陈大人怕不是从哪个蛮夷商人手中走私过来的?”
“咱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,只要陈大人能拿得出更多,管你来自西域还是南洋,咱都全要了!”
吃人手短!
吃了陈安的香辣烤鸡翅,老朱可不得多花点时间,来钓钓鱼。
倒时候给陈安多加一条罪名:走私贸易!
咱绝对不是凭一时喜怒,滥杀无辜的皇帝。
咱朱元璋很讲道理!
“我家大人在江宁种的!”
“其他地方,绝对没有!”
这种话,陈安不用自己说,一个眼色,刘师爷立马心领神会,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说到。
陈安则在一旁点了点头。
辣椒现在还没有传入大明,而且就算是辣椒的原产地美洲,现在的品种也远不如陈安携带到大明的种子。
不管是产量,种植难易度,还是口味,都差了十万八千里!
“哦?”
朱元璋自然不信。
你看这狗官都不敢自己回答,而是让师爷答话。
心虚!
“那冰块呢?也是陈大人自己做的?”
“正是!”
刘师爷更自豪了。
“别人修建冰窖,冬天藏冰,不知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!我家大人只需硝石和清水,便随时制取冰块,简单方便,快捷省事!”
“哈哈哈,咱算是明白了!县衙里一个衙役和捕快都不见,原来是去给县令大人制冰去了?”
朱元璋大笑,笑声里是十足的杀意。
“他们不是去给本官制冰,是学习本大人的硝石制冰法。”
陈安说道。
他还真的在县衙的小吏中挑选了两个勤奋好学,有天资聪颖的年轻人,学习制冰的技术。
“陈大人是把手下的官吏,当自家的家奴了?”
美味的香辣烤鸡翅,爽口的二锅头,都只能让朱元璋短暂的满足一下口腹之欲。
老朱可不会忘了,自己踢开县衙大门是要干什么的。
咱这个皇帝还是很圣明的。
这不刚和江宁县令说两句话,就抓到了更多的罪证。
“县衙的大小官吏,俸禄皆由朝廷发放,公器私用,陈大人好大的官威!”
“黄老爷,您到底是不是来做生意的?”
刘师爷可见不得别人冤枉陈安,“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商贾,管的也太多了!”
“就是!”
婢女小娥也努力板着手指说:
“我家大人可从来没有说过我们是他的奴仆,他第一天来上任就说了,拿钱干活,想走就走!”
“大人给我们开出的工钱,比外面高出十倍都不止!”
“哦?”
朱元璋看了一眼小娥,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,确实不像陈安的家奴,家奴哪敢这样说话?
宠妾都没这个胆子。
“十倍都不止,那是多少?”
“黄老爷,您绝对猜不到。”
提起这个,刘师爷就有话说了。
“朝廷一年给县令发放的俸禄,全部折算成银钱,不过白银四五十两。而在下区区一个师爷,在我家大人手下,一月就有五十两。”
“五十两,一个月,师爷!”
这几个词连起来,在老朱的心里,化成了滔天的怒火,他牙都咬碎了,挤出一个冰冷的字。
“杀!”
“啥?”
刘师爷则在欣赏朱元璋的震惊,把老朱的“杀”,当做了“啥”。
“黄老爷,你是不是很意外?”
“是不是很震惊?”
“别急,在江宁县多住几天,你就会知道,江宁县在陈大人的治理下,遍地都是黄金,干啥都能发财!”
“就好比你刚才,踢了县衙的大门,搁别的县令,早把黄老爷拖出去打板子了。”
“我家大人却还能和黄老爷谈笑风生,好酒好肉招待着,因为黄老爷是商人,来江宁做生意,可以造福百姓!”
“陈大人跟我们说过无数次,江宁县要繁荣,百姓要享福,就一定要留住做生意的老板,越多越好!”
师爷说的什么,说了几句话,朱元璋一句都没听清。
老朱此时的脑海,只回荡着一个声音。
江宁县的师爷,每个月都能领到五十两白银!
那江宁县的县令陈安,一个月能贪多少?
陈安接着说道:“他把百姓的户籍和各行各业都定死,还把百姓分成三六九等,蒙元留下来的那点破东西他都学来了!”
“这不是忘本又是什么?还有那个该死的路引制度,百姓们要是没有功名,连县城都出不去,跟坐牢又有什么分别?”
“他在怕什么?怕老百姓推翻他朱家的王朝么?”
陈安说的唾沫横飞。
说实话,朱元璋在历史上的贡献是不可磨灭,单说推翻暴元统治,恢复汉族天下一事,他就能被称为千古一帝。
但明朝确立的许多制度却都十分落后,有些甚至比元朝还要严苛。
归根结底,这病根还是出在朱元璋身上。
见陈安的话语越来越过火,小娥吓得赶忙冲上去,一把捂住了他的嘴。
“大人,喝的也不多啊,怎么能喝醉了呢?皇帝陛下管着咱们大明朝的天下,可不是咱们能随便责怪的!”
刘师爷也道:“小娥姑娘所言不假,大人,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足够了,其他的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。而且锦衣卫厉害得很,万一被他们听到,咱们几个就都得进诏狱去了。”
“对!隔壁王大娘也跟我说过,锦衣卫很厉害的,什么话都能听去!”
小娥也附和道。
陈安一听小娥提到王大娘,便道:“让你少去她家,怎么不听话?”
小娥哼了一声:“为什么啊?大人,王大娘人很好的!人家还经常夸你,说你是她见过最好的官了......”
“你为什么就对人家有这么大的意见呢?”
陈安心中叹了口气,心说不是我对王大娘有意见,而是她人称王婆,我可放不下心。
改天得让刘师爷好好查一查,看看这江宁县有没有复姓西门的男子。
若是有的话,有一个算一个,通通发配充军!
要不哪天自己头上多了顶绿帽子,自己都傻乎乎的不清楚。
小娥似是想起了什么,接着说道:“对了大人,老爷和夫人让人送了一封书信,你要不要看一下?”
陈安闻言微微一愣,脑海中出现了两道有些模糊的身影......
记忆中,那对夫妇从小就跟他不亲近,完全没有父母与子女之间该有的亲情。
虽然供他吃喝,供他读书,但那更像是出于责任不得已为之。
陈安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有余,早就跟原身的记忆融合,不分彼此。
因此原身以前的感情,他也感同身受。
对小娥的感情是真挚的,可对家中父母的感情,却少的可怜。
虽然父母没有打骂过陈安,但他们一直不温不火的态度,和冰冷的表情,让陈安对那个家没有任何留恋。
所以他就离家参加科考。
一直到现在在江宁县担任县令,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年,在这期间,家中一直杳无音讯。
现在这个时候,家中却突然来了封信,让他觉得很是意外。
“大人,你怎么了?”小娥见陈安发呆,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陈安回过神,笑着说:“没什么,把信给我吧。”
他现在心中也很好奇,自己这对父母给自己寄信,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如果不是重要的事,他们估计也不会想着给他写信。
小娥很快便将书信取了回来。
陈安接过信后,发现并未落款。
他也不在意,撕开信封取出书信看了起来。
信的内容很简短,只有几行,他很快就看完了。
小娥连忙问道:“大人,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呀?”
陈安笑着把信重新放好,这才缓缓开口:“说你家大人我已经行了冠礼,又做了县令,已经安稳下来,是到了该找一门亲事的时候了。”
“还说近日不少人去家中说媒,他们选了几个不错的,让我尽快回去一趟,挑一个把亲事定了。”
小娥闻言愣了一下,然后垂下了眼帘,眼角竟是微微有些湿润。
不过她抽抽鼻子,很快遮掩了过去。
一旁的刘师爷笑而不语,借故起身离开。
小娥挤出笑脸,说道:“这是好事呀,大人这个年纪,是该婚配了。”
陈安摇了摇头,没再说话。
小娥自幼便跟在他身边,两人算是青梅竹马。
如果可以,他真的很想跟这个俏丽可爱的小姑娘互相扶持着走下去。
但无论是他还是小娥,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。
但两人一直都不曾说破,都享受着暧昧的过程。
陈安来到这个时代,想要在这里做出一番事业,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。
即便他能够放弃一切,不管不顾带着小娥辞官去过日子,小娥也不会同意的。
小娥生在这个时代,尊卑有序已然深入心中。
要是她真的嫁给陈安,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会将会彻底将她淹没。
所以陈安现在能做的,就是尽量拖延下去,直到再也拖不过去的那天......
小娥把书信收好,然后沉默着开始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。
她眼角含泪,陈安看的一阵心疼。
收拾完桌子后,小娥又为陈安打来热水。
陈安洗漱完毕,自己下了一会儿棋,便回房睡觉去了。
谁知他刚刚脱下衣服躺到床上,就觉得身旁传来一阵柔软。
还没来得及看看情况,小娥就从他被窝中钻出来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。
陈安习惯裸睡,因此没有穿里衣,此时近距离接触小娥,觉得一阵热血直冲脑门。
他满脸窘迫,低声问道:“小娥,你跑我床上来做什么?”
小娥脸颊绯红,不敢抬眼去看陈安,低声说:“当然是帮大人暖被窝......”
“天气又不冷,暖什么被窝?快回房睡觉去!”陈安厉声喝道。
小娥原本心中就难过,现在被陈安这么一说,眼泪立马止不住流了下来。
她一把抱住陈安,把脸颊贴在陈安结实的胸脯上。
“大人,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娥?”
陈安大感不妙,一双手僵硬的放在一旁,动都不敢动。
“瞎说什么呢,大人最喜欢小娥了。”
“那大人为什么不让我侍寝?”
小娥直勾勾的盯着陈安,“我今年都十六岁了,已经是大姑娘了!别人家的女儿,十四岁就已经有嫁人的了!”
“王大娘还跟我说,你们男人都喜欢年龄不大的......”
陈安无奈道:“跟你说让你少去她家,你还不信你家大人的,你看看,现在学坏了吧?”
与此同时。
江宁县的街市上,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拉着朱元璋的大手来回摇晃着。
“皇爷爷,孙儿还想要糖葫芦!”
他手中拿着一根穿糖葫芦的签子,只是空空如也,所以眼巴巴的看向摊贩手中的糖葫芦垛。
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,十分可爱,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的小脸蛋上捏一把。
但他脸色苍白,毫无血色,说话也透着一股中气不足的感觉,一看便知是身体虚弱。
朱元璋朝摸了摸小男孩的头,慈声道:“大孙,你已经吃过一串,咱们过些时候再吃可好?”
“还有,咱不是交代过你了,出来以后,要喊咱爷爷,而不是皇爷爷。”
小男孩点点头:“知道啦,爷爷。”
他接着嘟起小嘴,委屈道:“可是爷爷…孙儿还是想吃糖葫芦,在宫里平日吃不着,爷爷就给孙儿再买一串吧!”
“唉,真是拿你这孩子没办法!”
朱元璋哈哈大笑,满脸的慈祥,然后牵着小男孩的手来到摊子旁边,掏出四文钱买下一串糖葫芦,递到小男孩手中。
小男孩心满意足,这才跟着朱元璋继续沿着江宁县街市往前走。
越往县城中心,街市上便越是繁华,行人也愈发多了起来。
街市两旁的商铺也都早早开了门,客人们进进出出,好不热闹。
朱元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。
江宁县并非什么地理位置十分紧要的关键枢纽,亦不是朝廷着重发展的府县。
若说唯一优势,大概也只有距离应天稍近一些了。
但为何如此的繁华?!
最重要的是,街市虽人来人往,但却整洁有序。
所有小摊贩都被集中在一片区域内,各自吆喝叫卖,这点便连应天,都是极难做到。
朱元璋甚至还看到几个拿着扫帚专门打扫卫生的人。
这里无人敢于当街纵马,连马车都是缓缓而行。
因为每片区域都有挎刀捕快不住巡逻,随时随地维持秩序,打击扰乱街市安定的人。
最令朱元璋惊讶的是,这些捕快对待寻常百姓摊贩态度极好,虽然面色不善,但却没有打骂的行为。
至于顺手牵羊的事,他更是一例都没有看到。
他能看得出来,百姓们敬畏这些捕快,但心中却是极为爱戴。
朱元璋心中不禁赞叹,陈安那小子虽然懒散了些,但终归还算是有些本身。
他低头看去,发现孙儿手中的糖葫芦不知不觉又要见底,便俯下身子,耐心道:
“雄英,爷爷先前就教导过你,凡成大事者,无一不是能够控制自己欲望之人。”
“就拿你吃糖葫芦的事来说,咱们家是能供得起你天天吃,但你却不能因此就放纵自己,毫不克制。”
“万一养成习惯,将来长大了,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,穷奢极欲,届时遭殃的,可就是咱大明的百姓了!你能明白爷爷的意思么?”
能让朱元璋这般耐心教导的,整个大明唯有一人,便是朱标嫡长子——皇长孙朱雄英。
此时他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,似懂非懂的看着朱元璋。
“爷爷,孙儿好像懂了,但又好像没懂......但您是怎么知道孙儿想让您再买一串糖葫芦的啊?”
朱元璋呵呵一笑:“你爷爷咱一生纵横天下,什么人没见过?你这点小小心思,咱一眼就瞧出来了!”
朱雄英点点头:“皇爷爷真厉害!”
他接着用手帕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包起来,小心翼翼地收好。
“那孙儿不要爷爷买新的了,孙儿把最后一颗收起来,等到实在想吃的时候再吃!”
朱元璋欣慰的点点头,“这才是咱的好大孙!”
祖孙二人一边说话,一边在江宁街市上闲逛。
行至一处僻静地方时,一名身穿布衣,体魄精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到朱元璋面前。
他拱手行礼,恭敬道:“老爷,县衙那边是晨光将现时摘下的放衙牌子,辰时刚过,一干胥吏便进了县衙。”
“这些人都已在门房处点卯,无一人迟到。”
朱元璋紧皱的眉头这才稍微舒展了些。
时辰卡的刚好,更无一人迟到,这倒是十分难得。
要知其他各地的县衙,散漫成风,基本不到最后一刻,胥吏们是绝不会进衙门的。
朱元璋接着冷声问道:“那江宁县令呢,什么时辰当值的?也是辰时?”
中年人低下头去,低声答道:“回老爷,不是......”
朱元璋一瞪眼:“那是辰时一刻?”
“也不是。”
中年人感受着朱元璋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,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。
“那是辰时三刻?!”朱元璋面色阴沉。
“老爷......不是。”中年人战战兢兢的回答,额角上已是渗出丝丝冷汗。
“直接说,他是什么时辰当值的!”
朱元璋大手一挥,中年人瞬间如坠冰窟,膝盖一酸,险些跪倒在街上。
他深吸口气,道:“回老爷,他是巳时当值的。”
“混账东西!”朱元璋气的连胡子都翘了起来。
但他并未当场发作,而是深吸口气,将怒火压了下去。
他接着安排道:“你去吧,继续监视他,务必将他今日的行程、还有所做之事,分毫不差的记下来!”
“若有半分差池,你这颗脑袋,也别要了!!”
“是!”中年男人领命离开。
待到离开朱元璋视线,他才发觉,自己的衣衫已然被冷汗浸湿了。
心悸的同时,心中也不免升起一阵疑惑。
陛下一向杀伐果决,从不姑息这种当值迟到的行为。
要是换做别的人,只怕此刻早已身首异处,尸体都凉了。
可这陈安,却只是被骂了一句混账,真是奇也怪哉。
虽然他搞不明白个中原因,但他身为贴身跟随朱元璋的锦衣卫,对一些事看的是极为通透的。
陛下既然对这年轻县令这般态度,莫说砍头,连板子都不打,便足以说明这县令不是普通人。
起码在朱元璋心里的地位,是举足轻重的。
这种人是他绝不能得罪!
日后若有接触,还需谨慎对待才是。
他这么想着,再次快速向县衙方向而去。
陈安说着说着,见小娥眼眶又有些发红,心里软了下来。
他叹了口气:“罢了,既然你愿意,那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,但有一点,你要老老实实的,不许乱摸!”
“嗯!我听大人的!”小娥这才擦擦眼泪,露出笑容。
随后便一把揽住陈安,整个人都贴了上去。
陈安深吸一口气,为小娥拉了拉被子。
此时一阵风动,吹过乌云,将月光遮掩了起来。
应天府,皇宫内。
灯火辉煌,明亮如昼。
不过此时皇宫中的氛围却十分冰冷。
奉天殿中。
大明帝国的洪武皇帝朱元璋,此时已经怒火中烧,桌上一切能摔的东西都被他狠狠砸在地上,摔得粉碎。
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都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,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。
因为他们明白,愤怒的皇帝陛下,可是要杀人的。
若是不小心被迁怒到,只怕就要九族不保。
甚至殿外负责值守巡夜的侍卫们,此刻都噤若寒蝉,直挺挺跪在殿门前,大气都不敢喘。
他们现在都在祈祷一个人的到来......
终于,漫长的煎熬等待后,朱标出现在了奉天殿外,匆匆走来。
路上的侍卫和太监们看到朱标到来,个个都长出一口气。
救星终于来了。
朱标是个仁厚的太子,无论对任何人,始终都是和和气气,也从不随意责罚宫女太监等下人。
最重要的是,他和马皇后是唯二能劝慰朱元璋,让朱元璋消气的人。
马皇后身体抱恙,在寝宫休养,此刻能站出来的,也只有朱标了。
朱标还未走进奉天殿,便听得殿内不时传来物品碎裂的声音,其中还夹杂着朱元璋愤怒的咆哮。
他并未急着进去,而是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毛骧。
毛骧一看见朱标,顿时激动道:“太子爷,您终于来了!您快些进去劝劝陛下吧,陛下年事已高,实在不能这样生气啊!”
朱标微微颔首,毛骧虽然被群臣咒骂,但归根结底是为皇家办事,因此朱标的声音也带了些关切。
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爹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?”
“臣也不清楚......陛下晚上去了趟江宁县衙,待了大概半个时辰,然后就冷脸抱着长孙殿下出来了,等到把长孙殿下送下,陛下就在殿中发起火来了。”
“孤知道了。”朱标叹了口气。
没跑了!
能把自己老爹气成这副模样的,除了那江宁县令陈安,不会再有第二个人!
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说了什么,竟然把自己老爹气的这样失态。
他推门走进大殿,躲开迎面飞来的一个茶壶之后,面带笑容的走到朱元璋身边。
“爹,怎么突然生了这么大的气?您老年纪不小了,不能这样生气!”
殿内跪伏在地的太监宫女听到朱标的声音,都是长出了一口气。
朱标来了,他们总算是有救了。
果不其然,朱标立马说道:“你们怎么伺候的陛下?都滚出去!过后孤再狠狠的罚你们!”
太监和宫女们一听此言,个个都如释重负,立马退出了奉天殿。
朱标这才为朱元璋倒了杯茶,说道:“让儿子猜猜,是不是江宁县那个县令陈安惹的您?”
“八成是这小子胡言乱语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?您等着,我马上让人把他抓回来问罪!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替您出气不可!”
朱元璋摆摆手:“你小子把咱当成小孩了?说这些哄人的话!再说朝廷官员,怎能随意抓捕?”
朱标闻言愣了一下,心中泛起一丝疑惑。
按自己老爹的脾气,甭管是什么人,只要惹了他,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。
统统先抓了再说。
可今天是什么情况?自己老爹竟然会宁愿生闷气,也不愿抓人问罪?
自己老爹固执得很,当然不会突然变了性子。
那就只有一种可能,那就是老爹跟自己一样,对那小子有股莫名的好感!
但他现在最疑惑的,还是陈安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,才能让自己老爹这么生气。
他再次问道:“爹,那陈安到底说了什么,才惹得您气成这样?”
朱元璋听闻此言,心中怒火再次烧了起来,但看见桌上已经没有东西可摔,他这才强行压下怒火。
重重的哼了一声,道:“这小混蛋竟敢这样编排咱,等咱抓住他的把柄,非得打得他哭天喊地!咱是大明的皇帝,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,竟然敢说咱忘本!”
“最可气的是,还给雄英讲了个故事讽刺咱是恶龙,真是反了他!咱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气!”
朱元璋气的脸色通红,一脚把椅子踢飞,大口喘着气。
朱标倒吸一口冷气,他没想到,陈安竟然如此胆大包天,敢这么说自己老爹。
这小子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?
不过能把自己老爹气成这样还没被砍的,普天之下,大概也就只有陈安一人了。
朱标立马皱眉,怒道:“陈安真是好大的胆子,竟敢如此对您不敬!”
“爹,您老等着,我马上带人去江宁县把他抓回来,他这样无君无父,就算再有才能,也不能用,应该尽早除掉!”
朱元璋当然知道朱标心中想的是什么。
若是真的想杀陈安,是不会把才能两字说的这么重的。
之所以这么说,完全是顺着朱元璋,想要哄他消气。
朱标身为朱元璋嫡长子,当然知道此时更加不能忤逆朱元璋,否则一定会造成相反的结果。
到时可就谁都救不了陈安了。
所以想救人,就要先让朱元璋消气。
不过朱元璋气归气,倒是真没有想杀陈安的心。
虽然陈安那番忘本的话把他气的半死,但他同样夸过自己是比肩秦皇汉武的千古一帝。
就看在他是个为百姓办事的清官份上,饶了这小子一命吧。
朱元璋想到这里,怒火已经平复了大半。
他也不拆穿朱标,而是摆摆手:
“罢了,还是不要再提这个小兔崽子了!”
他接着冲殿外大喊:“毛骧,给咱滚进来!”
一直跪在殿外的毛骧立马一路小跑进了奉天殿,跪在朱元璋面前听命。
朱元璋冷声问道:“咱命你去做的事,现在怎么样了?”
毛骧立马道:“回陛下,臣已经派人将那峡谷都给摸清楚了!”
“里面并非是白莲邪教......而是一群天花病人。”
另外一名愤怒的女人一看自家弟妹跪地喊冤,立马有样学样,也跪在地上。
但她却并未哭泣,而是指着自家弟妹怒道:“你好不讲道理!孩子明明是我的亲骨肉,你却要来强抢!”
“为了家产,你还真是不要脸了!”
这女子性格显然很是泼辣,骂的妙语连珠。
两人你来我往,最后竟直接撕扯在了一起。
这让站在衙门外的李老爷大感脸上无光,值得低头不语。
陈安一阵无奈,心烦意乱之下,心中也升起几分怒气,吩咐衙役道:
“快给我拉开!众目睽睽之下,成何体统?!”
几名衙役闻言这才反应过来,冲上前去将两人拉开。
陈安瞪着眼睛,不怒自威,“你们二人再敢胡来,休怪本官翻脸无情!公堂之上,岂容你等放肆!”
两人立时被吓得不住磕头求饶,再也没了方才撕扯的气势。
陈安这才平复下来。
这种感觉,让他十分受用。
虽然官不大,但终归还是过瘾的。
他按了按自己有些疼痛的太阳穴,把手中状纸丢下。
一旁的刘师爷见状,赶紧递了杯茶过去。
此时一直站在陈安右手边护卫的张大力却是突然一拍脑袋,越过刘师爷凑了上来。
“何事?”陈安捧着茶杯,淡淡问道。
张大力满脸兴奋,道:“大人,属下倒是有个法子!”
“你有法子?”陈安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。
张大力武力不错,对他也忠心,就是有些愚钝。
今日这个疑案他却说有法子,陈安自然十分震惊。
“是大人,属下曾听说,有一古法名为滴血认亲......”
张大力未曾说完,便被陈安抬手打断。
“不必再说下去了!”
“亏本县令还以为要对你刮目相看了,原来还是一个榆木脑袋!”
老神在在的刘师爷闻言,险些笑出声来。
张大力挠了挠头,“哦”了一声后,退到一边。
陈安放下茶杯,踱步来到那对妯娌身边。
其实他心中早有计较,但那方法却是有些残酷,非到万不得已,他不想用。
但此时已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他可不想为了这件事耽误自己放衙。
人群中的朱元璋见陈安面露难色,心中竟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。
他似笑非笑,拍了拍旁边中年男子的肩膀。
“老弟,你不是说你们县令大人断案多多益善么,现在这么简单的案子,怎么就将他难住了?”
此话一出,周遭几十道愤怒的目光立刻看了过去。
但朱元璋何许人也?
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,自是面无异常,岿然不动。
但这些人虽然不满朱元璋贬低他们的县令,但心中也很是疑惑。
在他们看来,这案子再简单不过了。
坊市里流传的话本不都写着方法么,滴血认亲!
难不成县令不知道此法?
众人疑惑之际,沉默良久的陈安终于幽幽开口。
他叹了口气,对跪着的一对妯娌道:“本官再问最后一遍,你二人可都肯定自己的说法?”
两人异口同声,大声回答:“是,大人!民妇所言字字真切!”
“好,既如此,本官已有计较。”
陈安丢下这句话,走到一名衙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那衙役便快步离开。
然后陈安便回到椅子上坐下,喝起茶来。
众人都不知陈安打的什么算盘,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也都好奇县令大人有了什么良策,便纷纷挤着向前,想更近一些观看。
过不多时,那先前出去的衙役便赶了回来。
怀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。
那妯娌二人一看孩子被抱来,都从地上起身,想要上前争夺孩子。
“忘记本官说的话了?谁再敢扰乱公堂,本官就打谁的板子!”
陈安一瞪眼,把两人吓了回去。
衙门外观看的众人立时骚动起来,传出一阵阵低声探讨的声音。
“果然!县令大人果然还是要滴血认亲!”
“我就知道!咱们县令大人仁义!先前是不忍让这么小的孩子滴血!”
“县令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啊!”
朱元璋心中确实颇为不屑。
滴血认亲?
这等演义话本里的东西,傻子才会相信!
这等简单的案子,只消派人将那接生婆抓来,打上几板子,不怕她不说真话!
可这陈安小子却如此大费周章,咱倒要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!
此时衙门之中,陈安翘着二郎腿,冷眼观望。
方才孩子被抱进来的时候,虽然那妯娌二人都上前争夺,但其中一人脸上却无半分怜惜。
但仅凭这点,还不够。
他挑了挑眉毛,装作无奈道:“你们两人争论不休,本官也难断真假。后面还有案子等着本官判决,因此也不能在你二人身上浪费太多功夫。”
“不若这样吧,本官命人将孩子一分为二,你二人一人领得一半,岂不两全其美?”
两个女人闻言立时大惊,一时愣在原地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衙门外的众人亦是震惊不已,虽然这只是个婴儿,但也是一条人命!
怎的能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待?
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县令大人么?
陈安却不理会众人反应,他上前抽出张大力腰间长刀,向着婴儿便砍了过去。
“不!我的孩子!”
那对妯娌中的大嫂悲切大喊,立马冲上前紧紧护住孩子。
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骚乱,有人已经捂住眼睛,不忍看血溅当场。
可长刀却在距离女人还有一寸的时候突然收住,陈安冷笑一声,将长刀还入刀鞘。
他径直走到另一女子面前,道:“结果已然明了,你可还有话说!”
那女子愣了一下,随即瘫倒在地。
陈安回到案前,重重一拍惊堂木。
“孩子乃是张赵氏所生,张孙氏强夺旁人亲生骨肉,罪大恶极!着杖责二十,罚钱三十贯!”
那女人听闻此言,立马嘴硬道:“大人,孩子分明是民妇骨肉,您为何偏袒张赵氏!”
围观众人此时也纷纷反应过来,议论纷纷。
他们不明白,先前还要拔刀砍人的陈安,怎的突然就做出判决了?
但也有几人察觉出了一丝眉目。